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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游记——1.在路上
作者: 三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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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列车启动时,夜色中的北京城已然华灯初上。
  我趴在床铺上看加速的列车,渐渐将繁华抛得越来越远。心似窗口迎风翻卷的白色纱帘,快乐地舞蹈。从今晚七时至明晚十时左右我们一行六人清一色“女子小型旅游团”将跨过河北、河南、湖北、陕西、四川五省进行总行程七天的重庆、峡江游。避开黄金周的高峰期,选择这个出游日子,就是为了能更细致从容地享受行程的畅然。一想到重庆著名的麻辣小吃,和峡江漪旎的风光,身上的第一个细胞都随着渐热的气候不断膨胀、膨胀。。。。。。
  看惯都市的钢筋丛林,垒砌严密的高 墙长巷,车窗外久违无际的麦田对我都是一种蠢蠢欲动的诱惑。虽然已入夜,一望无垠的表黛还是让我领略到初夏的葱笼和生命万物浓浓的生长。心底油然而升回归的安宁 。
  下铺的五个人,也如出笼的鸟儿,止不住为自由欢唱,很快又按事先设计好的行程内容,展开激烈的扑克大战。放心的心情要去远行,蓄足热忱的脚步已在路上。
      一  夜色中,车窗外那一排朝向北方的白杨 
  夜色里,透过车窗有一排朝向北方的杨树。于渐渐幽静的深黑中像一排挺拨的雕像,愈聚愈浓的墨色给他镀上活的气息,我觉得那是思想对远方执着地等。
      我把脸贴在冰凉的窗玻璃上,清楚得可以看清自己每一根睫毛,看到瞳仁里闪动着对已倒退很远的那排“杨树思念着”的感动。在远去的我不知名的地方,他们究竟这样排列伫立了多少年,我不得而知。但从不太茂盛的树冠和并不粗壮的树干,我坚信那是一列生如生机勃勃的年青卫兵一样有着“草样年华”的生命之林,傲然挺直着身躯,就算是深浓的夜色也无法覆盖与生俱来的坚挺。
  二、总会有披着黑色石棉瓦的老屋,如安祥的长者入定一样 熄灯了,周围传来此起彼落的鼾声。沸腾的热血如涨満的潮一点一点变得和缓,最后,畅快均匀的呼吸抛给恍惚车箱里寂寞的空气。
    在子夜出生的我,却丝毫没有一点倦意。车窗已关,白色的纱窗安静地依偎在窗玻璃上,好似暄闹过后闭合的幕布。我从纱的缝隙中望向不同的同一个世界,很多景物已融入黑暗之中了。 
    沿着轨道,相隔一段距离会有独立的电线杆擎着一盏昏黄的灯,仿佛守夜人已倦怠却因职责不能瞌合的眼睛。在这一掬灯光下,总会有披着黑色石棉瓦的老屋,如安祥的长者,守在日夜喧嚣的铁路边,历久的磨砺仿若入定一样。我的心温软起来。想象吧!孤零的旅人会在夜晚看到家的灯火,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,该是怎样的温暖呀!酸涩的脖颈经不住睡意殷切的邀请,终于欣然垂在枕边,初夏就开着的冷气有些寒,我拉开白色的薄被,辗转几下,就与周公耳语去了。
  三、每一幢红楼都显得挺拨秀美,好似一个一个孤芳自赏的美丽女子,旁若无人地顾影自怜 晨羲里,窗外的景色已由熄灯里的平原,变成缠绵起伏的山川。在凹的地方就有清或浊的水。麦田偶有抽穗(或是稻田)。水、田、山,相傍而居,世界立刻灵动起来。 
    洗漱完毕,吃了几片面包和火腿肠,沏一杯绿茶,我再次攀上中铺。早晨清凉的风从打开的车窗吹进来。立即闻到远山古朴的气息。在视线中山的青黛辽阔无边,一脉续着一脉。在他坚实的脚下依依的河水亲吻着山的巨足。从傍水而居的房屋里总会看到轻快走出的人儿。沿着绿意中向无边尽头伸展的山路,走向耕耘的田地。但大多数山水旁是没有人家的。山体像被一把巨斧从中劈开一样,几乎笔陡。山脚也因长年累月被河水冲涮成一面光滑的镜子,由不得为大自然的神奇和伟大力量惊叹,心中萌生出深深的敬畏。
在群山的怀抱中,也偶有地势平坦的缓坡。你就会看到很多旧的房体上加垒着红色新砖的民居。悠远的灰青,配上跳跃的鲜红,两者对比,象征了山民崛起的富裕。当然更多的是一幢幢独立伫立在水边的红砖楼房。当列车经过一座桥梁时,我目睹了几幢靠水而新建的红楼。河水被人为截成一块块养殖的池塘。人们微笑着在塘边漫散地聊天,几个顽皮的孩子,卷着裤管,赤脚在浅滩里尽情地嘻戏,真像幽静远山中可爱的精灵。最让我怦然心动的是楼与它映在清澈河水的倒影。因为远观的因素,每一幢独立的红楼都异常修颀秀美,好似一个个孤芳自赏的美丽女子,旁若无人的顾影自怜。我想若是行船,经过这片静谧又感染着时代气息的桃源世界,我一定会走进其中某一红顶屋,借一杯香茶,在一张竹制的床上小憩。让红尘的脚步稍事停留,心情做个懒散的甜梦。
  四、都见到彼此衣衫不整的狼狈,看清一个女人不梳妆打扮的平淡,这也是旅途中无与伦比的自由自在   我是一个没有方向感和时间观念的糊涂人。
  列车七扭八拐穿越长长的遂道,或上坡或下坡,也不知又渡过多少个站台,我就又昏昏入睡了。直至空的胃肠不耐烦的大声“咕咕”抗议,才从摇摆的梦中醒来。大姐说:“听说下一站叫安康,停车九分钟,那一定是个不小的站,我们不妨下去看看,顺便活动下筋骨,要是有小吃就更好了。”异口同声的附合,六个人三对举双手双脚欢呼赞成。
  果然,伴随车速减慢,一座山中的城市,呈现在我们眼前,又看到宽广的马路,如织的车辆,熟悉亲切的尘土,仿若一下从天上再次坠入人间。必竟是凡人六个。车刚停,我们陆续下车,一辆辆闪动诱人红色椒油的货车上是想望已久,丝豪不陌生的美味。不约而同我们热情地扑了过去,吾等皆俗人,以食为本,天经地义。
  天有些闷,午后的空气夹杂着尘土的燥热,再加上一身皱巴巴的睡衣,于众目睽睽之下,总是不太自然。捧着泼满鲜红辣椒油的凉面、凉粉,我们簇拥着回到车上,一人一口大吃起来。昔日淑女的形象,早被诱人的美味破坏得七零八落。不过怕什么!都见到彼此衣衫不整的狼狈,都见到一个真正女人不梳妆打扮,素面朝天的平淡。这其时更是在路上无与伦比的自由自在。
2006/11/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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